【前沿视野】文化领域的竞争是没有硝烟的战争(三)

作者简介

胡平，1930年7月1日出生于浙江嘉兴，汉族。现任中国商业文化研究会名誉会长，中国企业文化研究会理事长。曾历任中共福建省委副书记、省长，前国家商业部部长，国务院特区办主任等职务。中共十二、十三、十四届中央委员；第八届、第九届全国政协委员。

胡平同志长期从事经济工作，并创立“商业文化”学说。著有《胡平商业文化论集》（中国商业出版社）、《经济市场化与流通新秩序》（人民出版社）等近十部著作，其中《论商业文化》一书1993年获得光明杯全国哲学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荣誉奖。

还有一些小品演员，我就想不通，每年电视台春节晚会都有他，他的内容就是“忽悠”，从形式上看还不错，但如果从内容上看，有些误导观众。为什么要提倡骗人呢？这个现象我看有问题。有人说是广告商喜欢他，这好像解释不通。春节晚会是为14亿人准备的一台戏，中国的党政部门应该起主导作用，要搞些健康文明的东西出来，我每年看春节晚会都这样想。这说明传统文化中也有不健康、不文明的东西，因此，文化的输出要很好地引导。

社会文化心态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领导干部的文化心态

改革开放前的中国社会各方面都受到禁锢，通过改革开放冲破了原来的半封闭状态。经济结构调整带来许多新的生产力和新的因素，社会层面上打破了原来地区之间、家庭之间的平衡，造成文化生态上的一种不平衡，也可以说是不和谐。原来的文化已经被大家所接受，现在一种新的环境和新的活动方式，我们都不熟悉，带来了许多问题，可以说是喜忧参半。

拿商业活动来说，计划经济时期的商业交易中也有自身的商业文明，但那是在缺乏竞争状态下的一种商业活动，因此这种商业文化比较保守、静止、有点死气沉沉的样子。改革开放后，新的竞争机制中的文化活动打破了原来的传统文化，新的文化进来以后，应该提倡一种绿色的、健康文明的文化，我称之为“绿色商业文明”。

新的文化进来后，也产生了大量的“黑色商业文化”，如商业欺诈、虚假广告这些害人的东西，社会上出现了一切为钱、唯利是图、不讲信用等不正常现象。这种“黑色商业文化”，一时弥漫社会的各个角落，这些落后的东西本来应该受到社会的抛弃，但人们对这个问题好像不太重视，好像也习以为常，无可奈何了，你这样做，我也这样做。

在商场交易时，营业员收到钞票后要看一下是不是假的，顾客买了商品后也要仔细看是不是假货，两方面互不信任。我们传统商业文化受到了污染，造成社会上人与人互相间的不信任，甚至造成各种矛盾以至暴力，由此带动社会上各种经济领域出现这种非法的行为。这个问题，商业文化这两种形态，本身是由人生价值观念决定的，这是深层次的问题。

过去社会上流行一首歌叫《小草》，现在还有人唱“我是一颗小草”吗？没有人愿意唱自己是棵小草了，现在大家都希望自己是参天大树。其实从生命科学的角度来看，小草的生命力是最旺盛的，中国古诗中有一句“野火烧不尽，春风吹又生”，头一年枯萎了，第二年春天一来就又长出来了，如此循环往复，生命不止。两种价值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现在雷锋精神一些人都不讲了，而且还把英雄人物丑化成一种变态的人物，那种积极向上的人生价值观已被摆在次要的位置上，中国社会出现的这种现象是很值得大家思考的。

在中国，产生今天这种文化生态，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干部的文化心态，是我们干部的文化心态造成的。我们干部现在强调政绩，搞形象工程，听说山东某大学的校门建设花了几百万，盖了还几个牌楼，体现学校的壮观。这种社会风气造成大家互相模仿，全国你盖我盖，盖了许多豪华的政府大楼，这种现象相当普遍。县政府、市政府都纷纷从旧址搬出来，盖新办公楼，添置新的办公设备。在一些落后地区看得更加清楚，中间是雄伟豪华的政府办公楼，四周是低矮破旧的百姓住房。这些现象严重损害了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。

同时我也感觉到，在一部分中国人中还保留了积极的因素。比如我的小孙女，她现在读初中。1997年邓小平逝世那年她四岁多一点，她对我说：“如果邓小平、周恩来、毛泽东这些人都活起来，所有坏人都完蛋。”我们没有教她，她是从社会文化的精华里面自己总结出来的。有一次，她和我一起看《中国人民的儿子——邓小平》，一共六集，她从头到尾全部看完，看完后问了我许多的问题，问长问短，问这问那，好像一个小大人，她也在思考。1997年邓小平去世后，她在电视机前放声大哭。听到电视里播放哀乐，对着电视站立三鞠躬，这是她自己主动做的，没有人叫她这样做。所以说小孩子是可塑的。

我的小孙女还在幼儿园大班时，有一次我带她到孔子、孟子的家乡去参观，之前我告诉过她。孔子是人类的太阳，如果没有他，我们直到现在还在黑暗里摸索，她问我什么是摸索，我说就是闭着眼睛瞎摸。参观完孔孟故乡后，她问我：“爷爷，你说孔子是太阳，那孟子是什么？”陪同的人有的回答说孟子是月亮，当然这样说也不对，不应该把孔子和孟子分开来讲。另外一个人说是银河系以外的一个太阳，小姑娘知道太阳系、银河系，这个事情就过去了。

她上寄宿学校，周末回家，我问她：“你们一个星期里，同学之间都交流些什么？”她说：“我给同学们讲孔子追星族。”她要当孔子追星族，这也很可爱的。有一个儒家文化研究会的会长是新加坡人，也是国际儒联理事长，我和他是老朋友。有一次我们俩聊天，我说：“世界上第一个讲地球村的人，联合国给他发了奖。世界上第一个讲孔子追星族的人，我们要不要发奖？”我是开玩笑，但这个词从前确实没有人讲过，一个小姑娘把追星和孔子联系在一起，说明年轻人还是可塑的，关键是我们怎样引导。

胡锦涛同志指出“八荣八耻”，这个提法很好，重要的是要把这个东西变成社会舆论，要深入人心，各种媒体都要大力宣传，不是只念一下就完了，要体现在活动的全过程里面。这是我们健康向上的一种文明的文化生态，要在全社会形成良好的文化生态环境，我看这是几代人应该努力解决的问题。

（节选自胡平访谈录《改革开放亲历记》，未完待续）